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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味悠长的香烟

来源: 西方文学网 时间:2021-07-12

王艾迎

林大娘七十有七了,全家一口人,是我今年包扶的贫困户。未见她本人前,我心里一致嘀咕,一个高龄老人,可怎么包啊!

我和她首次见面是在一个阴冷的下午。我和单位的同志先到村委会了解全村的基本情况,后到贫困户的家里去认人认门。每个人包五户,天快黑的时候,还没走访完毕。我们准备回单位了,远远望见一个40多岁的妇女搀扶着一个老太婆在大路上向我们走来。那老太婆一米五几的个头,满头银发。和我走在一块的村支书对我说,那就是我包的老林。

我高兴地迎上去,作了自我介绍,并说,“从今年开始,我包你。”老林突然提高嗓门,说,“我80岁了,你是包我致富呢,还是包我治病呢?”我愣了,不知说什么好,仓促间,冒了一句,“包你致富吧。”老林说,“那好,我就种药,栽桑栽果,变成万元户。”她的女儿看火候不对,赶紧说,“天马上黑了,人家还要回家哩,咱们走吧。”我礼貌性地说,“改日我来看你”,不知老林耳背还是怎么的,没有理我就走了。我想,这个林大娘,可够我喝一壶的。

后来,我去林大娘的家,她正在自家院子外头和别人说闲话。一看我来了,她再次提高嗓门说,“我是全村很困难的,你包我,就送我到养老院去吧。”我爽快地说,“只要符合条件,你想去,就送你去。”我进了大娘的院子,一共两座房,一座是三间,一座是两间,全部是砖房,有三间是儿子的,有两间是她的。她丈夫去世了,有两儿两女,两个儿子结婚跟她分家好些年了,两个女儿出嫁了。她身体总体可以,腿脚也好,只是血压偏高,生活完全能够自理。她反映,她小儿子脾气暴躁,对她不好。去年冬季,小儿子和她两句不合,抡起镢头把窗户上的玻璃全部打烂就走了,害她冻了一个晚上。我当时十分气愤,表示要当面批评她的儿子。我反复叮咛,要她坚持吃高血压药,千万别忘了。还给她解释了一些她提出的问题。那天,我和林大娘拉家长的时间很长,我看得出来,林大娘当天十分高兴,并不那么难说话。

隔了一段时间,我再次去她家里,林大娘兴奋地告诉我,她种了2亩柴胡,栽了150株花椒。我当时十分感动,因为她年龄大,我对她创业几乎没有抱什么希望,结果她比年轻人做得还好。我让她在我的包扶记录上摁手印,她丝毫没有犹豫,伸出食指,饱饱地蘸了很多印泥,在一式五份的表格上,接连留下了许多鲜艳夺目的红色印记。我有点不好意思,说我给她什么也没做,她却对我的工作十分配合。老林倒是很大度,说,“需要我做啥,你尽管说。你们的工作也很不容易啊!”

夏收前夕,单位买了扫帚和草帽,送到村上,每户贫困户各一套。那天下着雨,林大娘的门锁着,邻居告诉我,她血压升高,头晕得厉害,住院了。因为事多事急,我没有去医院探望她,心里总有一种愧疚感浮在心头。过了十来天,我走进林大娘的家,她正坐在炕边抽烟呢。我掏出我的香烟,递给她一支。她不接,下了炕,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给我。我是抽烟的人,就做了互换。她的烟和我的烟一个品牌,一盒都是六圆钱,算是一种便宜烟。林大娘解释,她有时心急,抽支烟打发时间,让我别见笑,我表示理解。

从此我们两人烟来烟往,成了门当户对的烟友。

有一次,我到村上去,林大娘和其他几个老头子正在村头拉家常。我掏出香烟,挨个发,抡到林大娘,她笑着摆摆手,说自己不会抽。我想,那是她的隐私,就替她保密,也算是一种理解吧。很近一次,我走进她的家门,给她发烟,她笑着说,“今天我有一盒好烟,咱们抽好的。”她走到那个桌子旁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金黄色的烟盒,我一看是芙蓉王,25圆一盒。老林说,“是我孙子给我买的。他儿子很近过满月,回来了两天时间。我现在有重孙了。”老人说着,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我接着老人发的那支烟,她自己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我快速给她点上火,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一股烟从她的嘴里吐出来,久久在空中盘旋,渐渐才散去。

林大娘说,“现在的社会真是太好了。我们这些人老了,*还记着我们,给我们每月发钱,吃饭看病不用愁。过去哪有这回事啊!还派你们干部帮扶看望我们,你说我们的福气大不大!”我要走了,她拿出几个退了皮的核桃要我装在衣服口袋,我硬是不要。她说,这是自家产的,也干净。我推辞不过,只拿了一个。林大娘又抽出一支好烟,硬塞在我手里,让我点上。我很不好意思,我包了她好长时间,没有给她提供多少实实在在的帮助啊!

回到家,我把那个核桃送给妻子,她砸开一吃,说,“这比我娘家的核桃好多了,皮薄,味道很香。”。我还想告诉妻子,“林大娘的香烟味道也不错,虽然抽过很长的时间了,那香味好像还留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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