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金：酱油饭

文/林瑞金

下班了，一股股人流涌向了狭窄的菜市。雨伞们在打架，我穿着雨衣在人堆中左右招架着张牙舞爪的“伞齿”。“眼睛，我的眼晴! 我大声地叫了起来。一位妇女在泞泥中一趔趄，手中的雨伞照面锄了下来，差点锄掉我的眼睛。我赶紧躲进棚底下去。买了一块豆腐和几两猪肉。这天寒地冻的吃猪肉炖豆腐是很合适不过的了。北风呼呼，守着火炉，享受着那滚烫的豆腐，全身里外暖和，美! 我巴不得马上能吃上一碗热豆腐了。

我冲出雨伞群，把文明经商者们给我的那个透明度很强，一眼就能看见里面装的是豆腐和猪肉的袋子挂在单车头上，骑上车子顶风冒雨前进。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人打着雨伞蹲在地下状如摸鱼。我从他身边而过时，见他脚边躺着六、七个脏兮兮的苹果。那人望着车头上挂着的半截食品袋骂道:“这死人袋，真系害死人!”我反应灵敏地摸了摸单车头上的袋子，肉和豆腐安然无恙。

过了大街，道路越来越难走，我全神贯注地把着车头在这条不是路的路上一蹦一跳地踩着自行车，随时都有摔下去喝泥浆的危险。风恶作剧地把我的雨衣掀起又放下，放下又掀起。雨浙渐沥沥地下着，好像是在向谁发出什么警告似的，我的裤子淋湿了。

终于到家了! 我一下车就马上瞥了一眼车头，心倏地凉了半截，车头上除了那个给人偷了半边的车铃之外，空空如也，那个食品袋呢? 我想起路上那男人的遭遇，恍然大悟。今晚我该吃什么? 一没面、二没剩菜，我直望着那清冷的炉灶而犯愁。灶头上那瓶装璜漂亮的生抽王映入我眼帘，令我想起了前天报纸上登着的西方某一科学家研究出酱油可防癌的报道。于是，我心头一亮便马上开始淘米煮饭。

我对着那喷香的丝苗米饭狠狠地咽下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酱油瓶，打开盖子往饭里倒，筷子飞快地在碗里搅动着，我开始享用这防癌饭了。可是，连吃三四口，食管阻塞，再也咽不下去了。“变修!” 我自我批判着，然后便开始忆苦思甜: 小时候那一角八分钱一斤的酱油放多了母亲还直瞪眼呢。现在这可是价钱十倍于它的生抽王，为什么吃不下去?也许是放少了吧，再放，反正现在放多少再也没人瞪眼睛了。我抓起酱油瓶尽情地往碗里晃，饭的颜色由浅变深，我拿起来扒一口，咸，再扒一口，苦。

“这死人袋，真系害死人……”我把碗和筷子一摔，像路上拾苹果那男人一样恶狠狠地骂开了。我还想骂下去，可不知该骂什么，是骂这该死的天气呢，还是骂那条该死的路?或者真正该骂的是……

 作者简介：

林瑞金，现居惠州博罗，1996年加入广东省作家协会，曾在市丶县级文学刊物和报纸上发表作品近百篇，由花城出版社出版个人作品集《飘逸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