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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年忆母

来源: 西方文学网 时间:2021-08-13

周年忆母

2016年11月30日擦黑时分,母亲走完她人生很后一程,无声无息地离开我们。母亲在她居住的瓦屋旁边菜园种的大蒜,已有一筷子长,还有大个头的萝卜,绿油油的青菜,安豆和蚕豆已经发芽,但母亲再也不能端着南边碗,坐在大门口津津有味地嚼着她自己种的萝卜青菜,来年春天也看不见黑白相间的蚕豆花,像小指肚一样饱满的安豆节。

转眼就到了2017年11月30日,母亲去逝满一周年。我每天下班回家,总免不了要往母亲居住的瓦屋望几眼,仿佛母亲就坐在门口晒太阳,耳边响起她的唠叨:“敦喜保,怎么才回,还不去接你古城崽儿啊!”

但醒来,看见的是一扇上锁的门。母亲的声音消失了,母亲的身影也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像母亲一样,年年岁岁、分分秒秒唠叨地挂记我,挂记我儿子,挂记我这一大家子人呢?

母亲四十多岁生我,到我高中毕业那年,母亲六十多岁了。那时田地承包到户好多年,然光靠种田,农民仅解决了吃饭问题,经济还不富裕,大哥大嫂便出门去打工,把一担多田和五个孩子交给母亲。农忙时节,母亲她天不亮就起床,提着秧苗板到别人家秧田去扯秧苗,换栽田工,回来还把主家招待她的油条、包子省下来带给不谙世事的一群孩子吃。到了秋天,母亲挥舞着镰刀割稻谷禾,掮起尖担挑谷头,身材矮小的她,白发苍苍的和父亲一起不声不响地在田间地头劳作,一头挑起生活的希望,一头挑起孩子的梦乡。

父亲在我们家族排行老三,所以晚辈都叫母亲:“三娘。”而同辈则喊她:“玉清哥。”(母亲姓钱,名玉清。)因为母亲擅长刮痧,掐脊背筋,谁家大人孩子有个头痛肚疼,发痧中暑的,马上就有人上门喊:“三娘,快去我家,老幺肚疼得要命,你去给他掐下背筋。”或者有人喊:“玉清哥,玉清哥,老头子发痧,帮忙刮一下。”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不管再忙,总是应声丢下手中的活计,拿了碗盛些香油,取一把瓢根,随人跑去。

有一年夏天,我下班回家,洗了澡,贪凉,光着身子睡在空调房,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打点滴,妻子说:“你中暑吓死我了,多亏娘咬你脚后根,才把你咬醒。”

今年三月,我头痛,吩咐妻子:“叫我娘来,给我刮下。”

妻子说:“到哪里去叫,到山里去,叫不应了。”

大姐1978年出嫁,我才几岁,印象很深的是她穿着新娘装被两个人架着走过门口塘塘堤,哭得呼天抢地,硬是不肯去姐夫家。那时姐夫家极其贫寒,大姐一百个不愿意。但母亲没有流泪,说:“人穷,志不穷。富日子我们没过过,苦日子过得多了,想过上好日子,自己挣去。有骨头自然长肉。”多少年后,大姐在姐夫家勤耕苦做,团结妯娌,与人为善,挣得了殷实的家底,赢得美好的声望。

而二姐结婚,母亲只给她买了一口红色的皮箱。当时二姐在工厂上班,自由恋爱,崇尚新式婚礼,母亲不理解,但也不反对。只是临终之前还对我说:“欠你二姐的,她呀,命苦,老来要作孽受苦的哟。”

八十多岁的娘,在生命很后的时刻,她仍放心不下五十多岁的女儿,带着无限的牵挂离开了这个人间。

我*一篇散文《握着你的手》,写的是我和外婆的故事,刊登在市日报上,我拿着报纸回家,给母亲看,她高兴得不得了,说:“我家也出才子了,快念给我听听。”我端把椅子坐在母亲面前,逐段逐句地读给她听,母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荣光,一边自豪地说:“我送你们读书,送得值得。”然而,母亲一辈子都不识一字。

之后,我一旦有文章发表,就会带着报纸,或杂志回来读给母亲听。如今,我再有文章发表,却无法读给母亲听了,也看不见她饱经风霜的笑脸。

晚年的母亲,像个小孩,她有时候甚至跟我读初中的儿子古城借钱,十块,一块的。过后又五十,一百地给他,乐此不疲。

有一阵子,母亲腿痛,她总是拄着拐棍坐在我家门口,等我下班回来带她去医治。母亲特别怕痛,医生一旦扎针,她就“哎哟哎哟”叫个不停,我说:“不扎针算了,下回腿痛,我不带您来了。”母亲立刻不吭声了,骂道:“短阳寿,忤逆不孝,你要遭雷打。”

前些日子,参加工作不久的侄儿鲁饶对我说:“我现在有钱了,奶奶却不在了。”

匆匆的一周年,母亲走了,却似乎又在我们身边,她给我们的回忆,一辈子也忆不完,思不尽。她挖的菜园,我和妻子接着在种,安豆已经下土了,蚕豆开始在发芽。

我曾经读过一首献给母亲的小诗《碑》,周年之际,我走过母亲种过的菜园,走向墓地,坐在母亲的坟头,逐句逐字的读给她听:

母亲活着

我生活在她心内

她的身躯

是我人生的路碑

母亲死了

她埋葬在我心内

我的身躯

是她正直的墓碑

娘,您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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