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呼唤
文|王艳平
诚信是人生靓丽风景的种子，你将诚信的种子撒满大地，你的人生将会美丽到天长地久。
——题记
太行山在跨过漳河进入河南境内后，雄宏，繁密，博大，严谨，刚峰壁立，峡谷勾连，清秀明丽。从林州盆地向东，山势渐缓，但缓而有势，这里的山地依然保持着太行山的雄浑。放眼望去，蓝天白云入画，林木强劲蓄发，晴翠流莺，声声啼啭；山坡上，赶山的村民时时吆喝，喊声与美妙的鸟声相和，悠扬地回荡在一座雄伟壮观的钢筋混凝土大型建筑上。这就是跃进渠总干渠大型渡槽之一——东方红渡槽。跃进渠与红旗渠并称姊妹渠，是人类向自然抗争的杰作，她以涓涓清流滋养着这一方土地。
东方红渡槽飞架在砚花水村的东大沙湾沟上，这里一年四季空气清新，各兼其美；太行山脉绵延处，是座座村落民居，这里民风淳朴，本文的主人公C就生长在这里。
初次见到这位中年汉子，是在小城诗社举办的一次联谊会上。他中等个子，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容，细看双手有常年洗不净的污渍；脸上布满皱纹，比实际年龄至少老十岁。原来他也是个文学爱好者。今天因为一位朋友不便，热心的他负责接送朋友。后来，经过几次小聚，我逐渐了解了这位文友，不禁令我肃然起敬。
金渠永惠太行子
瑞霭熏陶奋进郎
砚花水村祖祖辈辈以务农为生，过着贫困的日子，C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他弟兄三个，排行老大。当地的姑娘到适婚年龄都纷纷嫁往外地，娶媳妇成了当地一大难。他的二弟到邻村做了上门女婿。C的父亲比母亲大十好几岁，母亲是个心地善良的外地人。C 的父亲曾经参加过东方红渡槽开工建设。当时C 的母亲已身怀六甲，但父亲一直坚持在工地上做工，即使二小队一邻居因放炮被炸断一条腿，父亲也丝毫没被吓退。直至C 出生，他父亲方从工地回到家。母亲与乡邻和睦相处，遇到什么事情从不斤斤计较，宁肯吃亏也决不沾光。这种言行像涓涓清流，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弟兄三个。作为家中的长子，顶梁柱，C很小就知道为家争气，十四岁就外出打工。在外奔波的岁月里，他当过修理工，学过石匠、木匠，很后跟着建筑队干，边干边学，由于聪明悟性高，居然会看着图纸干活，不到20岁就承包小活儿，带着五六个人干。
干了十几年活，转眼C已是23岁的大小伙子了。在农村，男女到了23岁则是大龄青年了。成家迫在眉睫。他开始去相亲，有时跟着媒人去外地相亲。世事无奈，见了不少对象，大多数都是骗子，转眼就不见了人影，让人欲哭无泪。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位外地女孩，女孩对他说:“大哥，我是被拐来的，帮帮我吧！" 看着女孩可怜的样子，他为女孩买了火车票，还把身上所剩的钱都给了女孩。像这样的事他遇到好几次，每次给对方十块、八块是常事儿。送女孩回来的路上，他感到很“丢人"，大半年了也没相成一门亲事！更觉得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兄弟，要知道这些“相亲费"都是父母省、弟兄攒的血汗钱啊！这时他甚至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感觉没脸回家，就地打起了零工，直至攒够了路费才回家。由于伤透了心，便不再相亲，抱定心思要打一辈子光棍。
由于干活踏实，会与人处事，他开始承包土建工程与装修的活儿，从组织手下五六个人干活发展到领导20人干较大的活儿，并且一度有了自己的“门市"（其实是在自己租住的空地上做石材配料）。由于诚信为本，他干得风生水起。干活得空儿，热爱文学的他喜欢写诗，虽然水平很有限，却自得其乐。唱歌抒情，写诗言志，农民工的眼里不仅有生活，还有诗和远方。别人都说他傻里傻气的，也不知道娶媳妇儿，这可急坏了他的父母。经过母亲不懈的努力，终于在他25岁那年，与本村一位姑娘结为百年之好。这姑娘不嫌弃他家穷，愿意嫁到他家。真是乐坏了他的父母！他干得更欢了！什么脏活累活都接，干完自己的活儿替手下人干；又经过十几年苦干，他把老家的父母接到小城的租屋。虽然房子不大，但一家老小其乐融融，和和美美，C觉得过得像天堂一样的日子。
笃诚唯信人人敬
放眼神州处处馨
邻居都说C是个热心人，经常帮助遇到困难的人。
一次冬夜里，C晚上加班回家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一人栽倒在大街上。C急忙走近，顿时满身的酒气扑鼻而来。对方尚能回答问话，C便把他驮到了家，他的家人感激不尽。C回到自己家已是半夜时分。
今年正月十四中午时分，C沿着安阳市文昌大道向龙安区政府办事，路上遇到一位脏兮兮的老婆婆，由于下着雪，看着她拿着把破伞，嘴里吃着些干粮。“大娘”，C迎上去问她，但是老人答非所问，估计是老年痴呆。为了快速帮老人找到家人，C报了警并把自己和老人的谈话拍了段视频发到朋友圈。到了派出所，在民警的协助下发现老人随身带着的东西，上面有“临漳孙陶”等字样，经过与当地相关部门联系从而确认了老人的身份。原来老人不知何故从河北临漳走失到了安阳。民警根据规定留下了C的身份信息。C又办了一件好事。
2016年春天，因为设备老化问题，急需购买一台墙体切槽机和部分金刚石钻头。当时他父亲年事已高，常年吃药，资金一时难以凑齐；活儿该干还得干，但往往需要更多的精力甚至手工打磨。这年夏秋之交，他正准备收工，手机滴滴一声，低头那么一看:好事儿，有客户给工钱了！点开短信一瞧，呀，银行卡上多了两万！很近没有做什么大活儿呀？思忖了一会儿，一拍脑门儿：准是谁汇错款了！
看着手机短信上赫然跳入眼帘的数字“20000”，他的心里掠过一丝欣喜：这笔钱真是雪中送炭啊！要是客户应该付的装修款就好了！前段时间还在发愁墙体切槽机该买了，父亲的病也是一拖再拖；这钱还真解了燃眉之急！可转念一想：人家汇错款终究会发现，肯定会焦急万分，如果换作自己，肯定难受死了，这钱说不定是别人救急的钱......想到这里，C神色凝重，搓着手来回走动：对！应该还给人家！妻子会同意吗？他忐忑不安，心里仿佛住着两个小人在争斗，互不相让，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应该按自己的想法去选择，可心里却充满了矛盾：我这是怎么啦？以前在路上捡到一元钱那真是高兴，可以用“出门见喜”来形容自己的心情！现在“捡”到的钱不是更多吗？可为什么纠结的心情瞬间令他无比沉重？那种单纯的心情多么轻松！想起了贤惠的妻子把家操持的井井有条；想起了结婚时候太穷没给她买过定情物......不，他又怎么能花不义之财呢？！必须还给人家！一个坚定的声音响彻耳畔！C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了，如释重负。收工回家的路上，他哼着小曲，心情无比畅快！
傍晚时分，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妻子并征求她的意见。
“能不能先拿人家的两千块钱给父亲（C的父亲）看看病？老人的病不能再拖了！”妻子的声音很小。是啊，贤惠的妻子总是想着家人。
“谢谢你惦记着他老人家！但我们要将心比心，前段时间城里的堂兄做生意赔了5万，立马瘫坐在地上心脏病发作，要不是抢救及时差点就送了命！”C声音很激动。
“给他吧，都不容易！”妻子点点头表示理解。
“爸爸，什么事儿呀?"上初中的儿子问道。
“估计是谁打错钱了，多打了两万。"神色凝重的他对儿子说。
“还给人家！"儿子斩钉截铁地说。
“好样的，儿子!"是啊，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一早，他就到安阳紫薇大道与朝阳路口的建设银行，并往那个卡上汇了两万元，如释重负。不到半个时辰，电话响了起来，一个激动的声音:“大哥，谢谢您，谢谢！您现在在哪里住呀？我必须感谢您！" 原来这位老家是安阳内黄的客户曾经在他这儿装过橱柜，这次打错了账号。客户坚持要酬谢他，他说不用。本以为事情过去了，谁知两周后，这位老客户硬是找到了他的家，非要请全家人吃饭，C说什么也不肯。这位内黄的客户把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了C，并对他说自己目前在雄安新区附近开一个建材铺，邀请C有机会可以到那边发展。两天后这位客户送了一幅锦旗表示谢意。
“我一个农民，竟然有人请吃饭！’’当C给我们说这件事情时，脸上洋溢着天真满足的笑容,我马上拿出手机抓拍这个镜头，可他却连连摆手，“丑死了，别拍，丑死了！” 的确，一张常年经风霜刀剑、布满灰尘与皱纹的脸肯定不美，然而此刻他可爱的、灿烂的笑容在我看来是很美的 ：这种纯真之美是不多见的，它就像盛开在冰山上的雪莲、空谷上的幽兰,美的那样纯真，那样夺目。
当今社会，物欲横流，多少人为钱兄弟反目成仇;多少人见钱眼开，拜倒在金钱的脚下，甘为金钱的奴隶；多少人为钱毁了前途，丢了官职，锒铛入狱，声名狼藉！而我们这位农民工，我的这位文友，视不义之财为草芥，熟视无睹。古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C是大山的儿子，有大山一样的胸怀，他走正道，行大道，是真正的君子！正所谓：太行嘉木不沾尘，为有清渠解燥心 。芳树成荫来日看，神州处处撒真金。
年关临近，C要回老家过春节了。今天他又踏上了熟悉的归乡山路。东方红渡槽上又回荡起熟悉的喊山声，不过这次多了和声:儿子清脆的声音一同回荡在这座雄伟壮观的红色之渠上，喊声在大山深处回旋飘荡，播散向四面八方……
后记：
目前 C 仍举家租住在安阳一不足100平米的地方，冬天没有集中供暖，夏天忍受炎炎的火烤，日子过的很艰苦。但他遇到落难的人总是慷慨解囊，帮他人燃眉之急。“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干了几十年装修的他，很大的梦想就是能在安阳拥有一套自已装修的房子！
经C再三要求，我尊重他的意见，没有出现真实姓名。他说:“我一农民、打工的，有什么好写的？你还是写那些名人、作家、诗人吧，他们更优秀！”“我从没有想过要别人的钱，就是再多打10万块我也不要！"这些质朴的语言胜过任何豪言壮语。C不一定懂得《乐羊子妻》中“况拾遗求利以污其行乎!"也不一定知道《何岳轶事》里“拾金而人不知，皆我物也，何利此数金乎？"的意思，但淳朴的民风熏染下的他只知道吃亏就是福，诚实为本分。当年，在跃进渠工地上无私奉献的父亲是这样“吃亏”的；与人为善的母亲也是这样“吃亏”的；如今，他与父母一样恪守着“吃亏”，助人为乐，在诚信的大厦上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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