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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兆丰 -- 窗里窗外(散文)

来源: 西方文学网 时间:2021-07-13

孙兆丰

 

春夏之交,花房里售卖的三角梅叶繁花盛,紫翠欲滴,由不得我想起那年冬深去三亚旅行所见,街道上或大门两侧或围墙护栏或公路两侧的行道,一簇簇如火如荼的三角梅随处可见绵延不败,藤蔓舒张婆娑怡人,红紫里透着南国的秀丽与柔美,有着“含蕊红三叶,临风艳一城”的美好。

 

三年前的一个冬日,我从花铺里端了盆三角梅回来,主干一尺盈余,旁出的斜枝花繁叶茂,想给临近的年节添些喜庆,放置阳台,既有阳光映照又有暖气温暖,早晚喷洒水雾,模仿海南的自然气象。可不到三天繁复的三角梅颜色由紫而红,由红而粉,像褪了色的蜡质红纸,薄如蝉翼,粉里透亮失去质感。一个晚上的时间,花落盆下。早上手捧着三角不散如纸质攒成的花苞,有种不死的美丽与骨气,这样的花即是凋落了也不失缺美的姿态。

 

一个冬天它再没有抽枝添叶,更没有孕育花蕾。不久,枝条上的几片叶子由绿而黄,又由黄而枯以至凋落,留下数枝参差硬挺着的花梗。叶与花,都葬在花盆的泥土里,虽不是林黛玉荷锄葬花的忧郁之情,但只想花和叶融入泥土是可以再次轮回为下一个花季的花红与叶绿的。

 

一冬不花的三角梅,被我剪去主干干瘪在简易的盆里。只有家里的绿萝,金钱树,龙须树,金枝玉叶,龙骨,吊兰和养了十多年的小叶榕和大叶榕两盆老桩盆景泛着深浅不一形态各异的绿。

 

开春,我以为仅有三寸矮桩的那盆半死不活的三角梅已真的根枯而死去了。好像谁说过,家里不养枯死之花草。所以我准备拔除弃之,而出于一念之间的悲悯与惋惜,却把它移栽到栽植大叶榕的盆里,原来的塑料盆就当垃圾处理了。

 

本来只是尽心,并不抱能活的希望,因为移栽时,三角梅小苗的须根稀疏没见新长出来的。它只是享受了与大叶榕一样的肥水待遇,想起来浇点水施点肥,想不起来那怕十天八天也就一起干耗着,彼此不离不弃不疏不亲。

 

等过了春分,三角梅还如插在泥土里的麻杆,没有生的迹象。可不知是怎样的时刻,如何的机缘,无须无根无来由地竟然挤出两三个嫩黄的芽尖,偶然发现三角梅并没有死,她可能一直在休眠,只是我并不理解未曾读懂她的生命密码,这个不死的修眠期险些使一颗三角梅丧命严冬。一个虽不算金贵的花卉,经过冬天的与死抗争终于有了生命的气质,陡然在我心里却金贵起来。我为之欣喜,还专门买了一个带有托盘的像一个布袋造型的青瓷花盆,这个花盆是花盆里很有型很精致也很般配的,挑选时还颇费了些踌躇。移植好,并在盆里安放了一块假山石,想营造出一个一支红梅凌崖开的景致。

 

去年一直放在大卧室的阳台,一根枝条竟然抽了一米多长,快长到晾衣架上了,其它枝条却很委顿,有气无力,毫不眼红,甘为人后。我在网上查了三角梅的养法,要开花需控制水分保持半干状态始得显蕾。很终我还是想把它培育成盆栽,所以自作主张剪除了那根长枝条。谁知后来长出的枝条一溜儿显出几个花蕾来,出了蕾枝条就不长了。可以想见,被剪除的那根枝条一定是有可能显蕾的,只是还没等到时候就被我残忍臆断地剪除了,虽然不成个盆景样子,至少应该让它把花开了再修剪吧?

 

我和三角梅同样的懵懵懂懂,你不识我我不知你,在阳台在窗户里纠缠了两年,养得勉勉强强凑凑合合,但我终于知道了三角梅在北方就是温度再高伺候再周到也总是要休眠的。

 

今年已过了清明,小区院子里一楼的面朝东西的住户早已把自己的花卉移出放在自家的窗户底下,沐日风吹自不在话下,而我家的房子坐北面南,只有北面的护栏伸出去三十多公分,刚刚能放置不大不小的花盆,于是就把三角梅率先移出窗外,希望得到风的洗礼而开枝散叶。说起怪也不怪,三角梅放在大卧室的阳台上整日养尊处优风不吹枝不摇焉不拉几似乎停止了生长,在窗外放了不足一个礼拜,没有出芽的似乎干了的枝丫竟冒出叶芽来,肯定不是温度的问题,是风!一定是风吹的。北方的风在春天是很具有实力的,这几年黄风少了,搁到过去的春天,没有好好刮上几场黄风,树芽子是很难冒上来的。受此启发,窗外的三角梅果然不一样起来。去年剪除的一大截的枝丫果然纷纷冒出叶芽来,随着叶片的舒展浑圆,叶柄基部也顶出一个个如荞麦粒一样的酒红色花苞,这时的枝条背上就像一串串艳红的三棱玛瑙于风中叮铛作响,显得有点夸张。

 

三角梅开花并没有在春季,它始于仲夏,始于窗外的劲风与骤雨。艳阳高照的时候,背阴的三角梅正在夜以继日开放,阳光的气息熏蒸的热风使绽放的花朵跳跃舞蹈,如翩翩起舞振翅欲飞的蝴蝶,灵动娇媚,纯净艳丽,红火了窗里与窗外。

 

每天都要在窗前驻足欣赏,客厅的窗外好像燃烧着热烈的火焰,虽然没有月季一类花的香醇,但它却带给了我美的联想。老婆在花开的盛时拍了抖音视频发给远在北京工作的儿子儿媳,报告家里终于有花开放的盛事。

 

但终究没有开出花店里的艳紫来,刚刚绽放是大红色,一周后花瓣上涂上了淡淡的紫,仍然没有花店的亮紫色,我真有点相信“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了。

 

再说花期,也是一日连着一日,一直开了一二十天都有。很后还是由于风,先被吹落一两朵在盆里,第二天中午发现,枝丫上仅仅剩了迎风颤抖着晚些时候绽开的三四朵,窗外的窗台上也不见了落下的花苞,下午去楼下找寻,也未见花的遗落,一个个精灵不知被风带去了哪里,给我只留下了美的影子和花的魂。

 

我知道,三角梅又到了休眠的时候,这次不是因为风,而是因为温度过高,这时正是盛夏了,也难怪。旧枝老丫已经被剪除,我期待合适的温度,合适的风再次把下一个花季点燃。

 

作者简介:孙兆丰,微名贤隆士人,陕西延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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