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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风】又见雪花飞

来源: 西方文学网 时间:2021-07-01

十一月份,进入三九,飘起零星的雪花,一片片一拨拨,从这个枝丫跳向另一个枝丫。雪花薄薄地盖着路面,晃得眼睛明亮,终究还是银妆素裹了。

 

我穿起厚厚的羽绒服,踩着雪,手抱着暖水袋,一点也不冷,想着许是冬天变暖了吧。又见雪花飞,却令我想起幼年那个个很苦的冬天。

 

弟弟出生在八零年的夏天,因为奶奶家是地主成份,所以解散大集体后,我家没有分到耕牛,爷爷奶奶便买了一头小牛,但太小了,所以我们家种田有时候只能求左邻右舍帮忙,勉勉强强把种子撒到了地里。父亲弟兄多,我们所谓的家,也只是村后很老的牛屋了,黑黑的草棚,房脊中间有个长长裂缝,斑驳的土墙,用麦芒(麦糠)和泥,在屋内又刷了一遍,屋子里气味难闻,父亲便用艾草熏了两天,窗子是用细木头支起的一个洞,修上锅灶,支上床,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可是这个冬天实在太难过了,下了大雪,纷纷扬扬地,移动着素白的山丘,连沟壑瞬间也成了丘岭,枯枝屋檐下,倒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条,行人稀少,鸟雀更是无迹可寻。屋脊上的裂缝里也扬洒着雪花,冷风一阵阵灌进来,地上一会儿白了一层,妈除了照顾刚出生的弟弟,还时不时拿扫把箥箕扫一阵雪。我穿着姐姐的旧袄,有破洞的地方,妈便做了个花布衫,套在外面,穿了一个冬天,棉裤棉靴,都是奶奶和妈自己做给我们的。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天天都是玉米面馍馍红薯(面)汤,外加咸菜,吃上一顿白面条,简直是美味佳肴。更难的是弟弟没奶水吃了,妈把好吃的(都)省给姐和我,营养不良,父亲咬咬牙,把仅有的一袋麦子拉去街上卖了,换了两瓶麦乳精,麦乳精当时不像奶粉,遇水就化,用水烫开,一疙瘩一疙瘩,搅拌很长时间才化开,再后来,奶奶送过来一篮鸡蛋,给他那宝贝孙子,可是我们碰都不能碰。

 

天太冷了,我和姐的手脸都穇皮了,渗着血,听说楝树的果子治冻伤,妈就把没下雪前,树下捡的果子用开水烫了,叫我们在手上搓搓,那个年代,好像还没护肤品,再后来好像有了螺壳油,用来擦脸擦手,大人小孩都用,防冻效果挺好,擦在手上、脸上,润润的滑滑的,手、脸也不容易冻裂了。

 

那年的大雪好像总也下不完,这不是很糟糕的,很糟糕的,是姐带我的时候,我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冰凉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我傻了,姐也傻了,我知道回去一定要挨骂挨打,家里也没多余的衣服,我冻得瑟瑟发抖,姐想了一会,决定带我去很善良的二娘家,她人好又热心,一定会帮我们的。果然,二娘看到我们,叹息了一声,麻利地在偏房生好了火,架上木柴,让我脱下鞋子衣服,睡在炕上,而她坐在火堆旁,把水挤干,和姐一直看着把它烘干。这件事我一直记忆犹新,后来我和姐长大了,还一直念叨着那时的艰苦艰难,也念叨那年的雪咋那样大,吃咸菜喝稀汤……

 

那年一直捱到过年,磕磕碰碰的,家里粮缸空了,老父亲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向干奶奶家借了一布袋麦子,那袋麦子又长又细,父亲拿去磨了面,却一直捱到春天万物生发的时候,田间地头野菜葱郁,我们挖了不少荠荠菜,毛纽菜,野辣菜,婆婆丁,捋甜菜芽等等,妈还在门口养了一群小鸡,我们不会再挨饿,吃的也有了营养。

 

总之,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我们的日子慢慢一年好过一年,而那年的艰苦的日子,一直在我记忆里,再也抹不掉。而雪也就成了我生命中的梦魇,又见飘雪,却是苦涩的回忆。

 

作者简介:闫玉枝,河南新野人,现居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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