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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心(散文)

来源: 西方文学网 时间:2021-06-27

圆心(散文)

萱是个认真的人。

如果非要用很简单的词来概括我的闺蜜萱,我会说出上面那句话。我不想剖析她,只是想跟你聊聊她的事。

我俩相隔千里,却几乎天天有联系,很长不会超过三天,总会有人主动冒个泡,连她那个感情很好的老公都有些嫉妒我们。我很庆幸,在这形色匆匆的都市,在喧嚣又残酷的浮世纷扰里,还有这样一个可以无所顾忌说话的人,有一个心灵的陪伴者。我们不光只限于闺蜜式的见证和陪伴,也看得见彼此黑夜里的哭泣,听得见对方无助绝望地呐喊,不留情面地给迷失中的她或她警钟长鸣。

近日,她说要来我所在的城市,我安排好工作,留出一天时间给她。见了面,总有说不完的话,不限时间不限地点不限话题。

“我是他生命里“通配符”吗?他可以随时随地,根据自己的需要,随意地切换成他想要的模式!可是,我却常常反应不过来,无所适从。我不想再做他的‘创可贴’和‘垃圾桶’!”我们的谈话刚进入“高级阶段”,萱就按捺不住,说了上面这段没头没脑的话。

我猜萱说的这个“他”——是洪,那个她曾经多次对我提起的男人,他的同学兼初恋,他们认识有二十年了。

萱不会和盘托出洪的隐私,但依然对我讲了许多关于他的事,以及她和洪之间的故事。萱和洪的初恋始于年少,也止于年少。后来,就各奔东西,各人有了不同的世界和经历。因为是同学,这些年里断断续续都有联系。当年萱在洪眼里,就是“女神”……

萱让我看了他们的一些聊天记录。看了聊天记录,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聊天里,那个男人总是自说自话,对萱没有关心和探寻,几乎很少见带问号的句子,满篇都是“叹号”,也许这是他的语言风格,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的语言简洁而生硬,通篇都是在表达陈述、寻求安慰和帮助、发牢骚。在考虑过个人说话风格的前提下,我认为他还是有问题的。而萱总是热情耐心地回应着他,关心帮助着他,字里行间尽是理解,甚至是宠溺。有时候,萱也会冷漠讽刺,但我听得出这背后假装的冷漠,讽刺得意味深长。

忽然之间,就理解了萱,她是真的累了,伤心了!而那个男人,又怎么算得上一个合格的朋友呢!朋友?对,他们也只能做朋友了。换言之,一个特别的朋友。假想一万步,这个男人跟萱的关系切换到任何一个层面,定位到亲情、友情、抑或爱情中的任意一个角色,都不会是个好男人!他太自我,一味地在索取,甚至有些冷酷,总有一天,他身边的人会气血耗尽,功力全无。

就算如此,那个男人可能还浑然不觉。

再说那个男人,事业有成,人缘极好,能力强,性格桀骜霸气,很好的缺憾就是个人感情婚姻方面一直不太顺,情感经历太过复杂。他对于外围的关系处理得都不错,却总是处理不好亲密关系。

萱说,她很庆幸和欣慰,那个男人能在她面前卸下盔甲,毫无防备地袒露自己的脆弱,发发牢骚诉诉苦。他住院了,半夜发来微信,萱就如坐针毡。他和老婆闹矛盾了,萱出谋划策。他事业的瓶颈、心灵的危机,萱安慰鼓励。他喝醉了,萱心疼地听着他的醉话。可是,萱渐渐发现,总觉得哪里不对!他顺水顺风时,就杳无音讯,好长时间都不跟萱联系。

萱虽然有我这个无话不谈的闺蜜,可是有些时候也需要和除了老公之外的异性朋友交流。因为是年少时的初恋,所以萱和那男人既是朋友,又有一份心灵深处的依赖。有时候,萱也会把她的糟心事说给他,他却回应得有些冷淡,连给萱回微信和电话都不是很积极。他很少主动关心萱,在节假日也没有问候。有一次,那个男人得知萱生病了,也只是淡淡的一句“你怎么了”便再无下文。

后来,萱竟然觉得自己和他的相处有些尴尬。谈到这里,我终于明白——萱一开始说的,她感觉自己像“垃圾桶”和“创可贴”。是啊,朋友之间相互舔伤再正常不过。可是,萱就像是那个帮别人舔完伤就被冷弃,而自己受伤时黯然独自哭泣的可怜人。她是个通透的人,也许早就看到了这一点,只是旧情使然,她对那个男人一再宠溺。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宠溺,不是他(她)傻,只是因为在乎,希望对方开心。一个人不惜惹恼一个人,而去说一些不中听的大实话,不是因为他(她)笨,而是真的为对方好。请珍惜你生命里有这样的人,不管他(她)是你的什么人。

萱终于做了一个的决定,那个男人那样的朋友,不要也罢!我以前一直担心萱和那个男人交往把握不住度,怕他们旧情复燃。现在明白萱真的把他当好朋友了,而这个朋友又是那样的格格不入,那还是不要勉强罢。萱的世界里没有他,也许更轻松快乐吧。

是啊,我们都人到中年,浮华褪尽,慢慢留下很本真的东西,尤其是像萱这样真性情的人!沉淀下来的人和事都值得珍惜!可是,有些事真相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得多,有些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比如失落与隐痛。爱,是无私而伟大的,但爱也是敏感而脆弱的,包括亲情,更何况其他。

人跟人交往是需要回应的,就连大山也如此。不信,你对着大山呼喊,它也会有回音的。记得萱说过,那个男人曾多次求教她关于自己婚姻失败的问题,以及不能很好地与爱人相处的窘境。那个男人甚至还标榜过他的“冷暴力”!

我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萱忽然激灵地对我说:“薇,我找到了他问题的所有症结……可是,我要怎样对他说?说还是不说呢?”

“你都决定不联系了,还说什么?再说啦,他那样高情商高智商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明白?”

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圆心,但请你记得你不是他人的圆心,更不是这个世界的圆心。

萱沉默了好久。

继而,她悠悠地望着远方,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觉得洪就像古代的皇帝,高高在上,霸气冷漠,恨不得别人都围着他转。他自己三宫六院,貌似无辜,却对别人挑剔苛刻。而我,就是隐居山林的故人,他心情烦闷时踱出宫来,跟我聊聊天,充充电,继而又回到他的繁华京都去了。我是谁?他没有好好想过,关心过,在意过!他以为,他对我敞开心扉就是很大的仁慈与眷顾了……”

我没有评论,默认了萱的比喻,何尝不是呢?!

“哪个女人不希望身边的男人贴心而温暖,即使桀骜与霸气曾经那么迷人,生活却是实实在在的,细水长流的岁月里,更需要恒温而舒适的37度。这也许就是他无法处理好亲密关系的原因了吧。”我说。

萱重重地点了点头,有惋惜有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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