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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回忆

来源: 西方文学网 时间:2021-10-14

过年的回忆

过年的回忆

文/杨廷平

记忆中的年,好像从喝腊八粥就开始忙了。倘若再计较得仔细些,应该是从冬至就开始了。这从以往过年才吃水饺来说,冬至之后就有了年味儿了。接下来的腊八节就有了春节倒计时的意思了。过腊八时,把熬煮的腊八粥留一碗,在之后的每顿饭里都放一点儿,俗语云:“老太太,别心烦,过了腊八就是年……”

一说起过年,就容易想起我还在小学时期的热闹场面,想起老家的老屋小院,想起院里的刺槐树以及树下的地瓜花,想起家乡的左邻右舍街坊故旧,想起幼时一同淘气一同上学的伙伴儿。

我记得,一进了腊月门儿,年味儿就悄悄弥漫在天地间。虽然天上总是阴阴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却总有一股子叫人喜悦的东西浸润在空气里,浸润在天上,地下连房檐上挂的冰溜子都欢喜地往下滴答水哩,那种快乐真是无法形容。过了腊八,家家户户就开始了春节的准备。把一年省下来的小麦、玉米或是地瓜,养了一年的鸡鸭鹅,扎刮鲜亮拿到集上卖了,换回一把或厚或薄的票子,再陆续地把过年用的油盐酱醋、八角茴香、衣裳鞋袜等等一一地买回家里。到了顶顶要紧的“二十三小年儿”,得先祭祀灶王爷,好叫他“上天言好事,下地降吉祥”。再往后,二十四,扫房子。父亲握着一把新买的大扫帚,打扫房屋,清理院子,把屋子里的灰尘、蛛网,院里的落叶、杂物、一并打扫的干干净净。二十五磨豆腐,那天的豆腐坊总是人满为患。有拎着小半口袋的,也有端着半簸箕的,还有拿个大瓷缸子盛着的。别的买不起,豆腐总得磨几斤吧。石碾子吱吱呀呀地转个不停,金灿灿的豆子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嘿,过年哩。二十六割鲜肉,把肉买回家,过年的大事也就基本定下来了。杀上一两只自己家养的鸡或鸭,再买条鱼,配上点儿花生米、鲜芹菜,也就行啦。倘有自己家养的猪要杀,也必定在这天杀的,大块的拿到集上卖掉,留下猪头下水祭祖或自用。二十八蒸枣花,其实也不止于枣花白面馍馍,也蒸包子、花糕、炸肉、炸鱼、炸藕合、该买的买了,该蒸的蒸了,该扫的扫了,该包的包了,就二十九坐着守吧。其实二十九更忙活呢。加班儿的往回赶,外地的往家赶,街上、集市上的人反倒更多了。

盼着,盼着,年真的来了。三十早上,我们屁颠屁颠地跟在父亲身后贴对联。刷上浆糊,颤巍巍地站在板凳上,小心地粘上去。大门,影壁,粮仓,槐树上,大红的福字大红的春字贴起来了,小院子立刻变得生动了:“门前阳光道,院内幸福家”“千门万户腾笑语,九州四海庆新春。”耀眼红火的对联贴出来了,年的味道真真切切地来到身边了,近得一伸手就能抓一大把似的。

在我的记忆深处,我和小伙伴们一起过除夕之夜的情景记忆犹新。我们同年级的几个同学提前就约好了一起打平活,也就是每人从家里拿一样或者两样食材,凑在一起吃年夜饭。我是孩子王,酒席就在我娘娘家,我叔叔会做黄酒,我就负责黄酒管够,杨廷强家里有大白菜,杨福才家有粉条,高年级的展洪强拿了两方大豆腐,杨好山拿了一块大猪肉,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四周鞭炮声渐渐多了起来的时候,我婶娘就开始忙活起来,炒了好几个菜,我们几个就跳上炕盘腿坐在用高粱秸编成的席上,等待着开席。听着街上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大人小孩的欢笑声,我们就大口大口的吃喝起来,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吃着各人拿来的这些菜肴,真比吃山珍海味还好吃。虽然我们还是小孩子不应该喝酒,可是大年三十大人还是允许的。酒足饭饱后,我们就准备去大街上玩,那时候没有电视,有的就是每家每户一个小喇叭。记得那年三十日晚上下着大雪,我们几个人就跑到街上和小伙伴儿们玩起来,跳啊,唱啊,笑啊,闹啊,转啊,那份幸福喜悦劲儿,即使现在仍然能时时给我带来几分温暖的回忆。我们玩的游戏有打瓦、跳房、打老翁等等,虽然下着雪,虽然冻肿了手,可是这丝毫没有减少我们做游戏的热情。正在我们玩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展洪强因为喝的黄酒太多,吃的白菜太饱,竟然呕吐了起来,十字大街中间,一大堆呕吐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酒味,我们几个七手八脚的扶着他送他回家,这时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了起来,我们也就各自回家,吃着提前包好的饺子,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过年。

等到大年初一我们都穿着新衣服走在大街上,街头巷尾三五成群都是赶着拜年的人们,满面春风地,互道“过年好”,送上新一年的祝福。闲时细想,年的味道儿还真是从这忙中散发出来的。忙就如春天里萌芽的小草,让人心生憧憬与希望。忙着就有了想头,有了活头,有了奔头,等到忙完了,不忙了,也就到了终点了。又一个轮回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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