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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生--牛主任

来源: 西方文学网 时间:2021-06-27

张景生/作

 

      牛主任,大名牛得彪,年龄三十五、六岁,中等个,四方脸,由于当干部很少下地干活,脸上的皮肤保养得细皮嫩肉,不大不小的一对眼球闪闪有神采,习惯穿身深灰色中山装。他是我走上工作岗位,认识的*一位村干部。想起他,氤氲在岁月云烟里的一段往事,似电影镜头般闪现在我大脑的屏幕里。

      那年夏天的一个早上,我前脚刚进单位,领导便委派我去安家沟村收农业税。临行前,我私下跟同事老于了解情况,力求做到心中有数。老于是副热心肠,肚子里藏不住事,他端起桌上的玻璃杯,轻轻呷口茶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就那个油盐不进,看人下菜碟的牛主任,够你招架的。” 我一听,心里顿时有点担忧又有点好奇。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毕竟刚参加工作,还是零距离接触一下再说吧。 我身背行囊,沿蜿蜒曲折的砂石路,撩开步子风急火燎的往村里赶。这个村定居在大山的皱褶里,距单位20多公里。

      山高路远,一路上,不是过河就是爬坡,交通闭塞得让人揪心。听村里老人讲,有史以来,到过这儿很高的行政长官是乡民政干部,专门为野猪糟蹋狗蛋家的庄稼查灾来的。待我徒步赶到村里已是午后,这多半天马不停蹄地走路,涌泉穴差不多跑到天灵盖上了。在河湾老柳树下碰见歇凉的牛主任,以前单位开税收会议,我们见过几次面,只是没深入的打交道。寒暄之后,我忙亮明来意,他紧蹙眉头,不屑的眼神瞅瞅我,轻蔑地说:“不是从门缝儿看人,凭你乳臭未干个毛头孩子,就能收齐农业税。” “当然离不开你帮忙。”我用舌尖舔舔干渴的嘴唇。 “嘿嘿,这几天大事小情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闲工夫陪你收税。”他话音刚落,干脆来个脚底抹油——开溜。约走出十几步后,忽然回过头来,板副冰冷的面孔对我说:“吃饭找妇联”。 初来乍到,头一个回合,我觉得这个人太没人情味了,说白了,就是纯粹瞧不起人。饥渴难耐的我,经人指点找到村妇联,妇联长得人高马大,宽宽的粗线条,一点不像个女人样。她办事风风火火,雷厉风行,走东家串西家,很快就给我派好了饭。

 

 

      由于肩负的重任还没完成,晚上只好歇息在村子里。夜幕降临了,小山村显得格外的宁静,不知名的草虫不时地鸣叫着,偶尔夹杂几声零乱的狗吠。这里还没通电,家家户户油灯摇曳,忽明忽暗,如同空旷的天空上,一把儿寂寞的星星散落山间。躺在村委会结实的木板床上,心里一个劲儿惦记农税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琢磨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万事开头难,明天只有再耐心的做牛主任的工作了,税款全收不上,勉强收点散碎银两也不虚此行,我心里暗暗盘算。 

       第二天,我早早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透过村委会明亮的玻璃窗,左顾右盼,直到早晨的太阳爬过村对面高高的山梁,还不见有人吆喝吃饭,只好找到村妇联,她边操持家务边接过话茬:“派主任家了,村西头,门口有棵大槐树。” 我三步并做两步直奔主任家,“吱呀”一声,推开虚掩着的屋门,只见他和一位秃脑门,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围着餐桌在推杯换盏,俩人说说笑笑,开心极了,桌上摆着山药熬豆角、拌黄瓜、花生米、猪头肉等几样菜,他俩中间墩瓶二锅头酒。 我一屁股斜坐到炕沿上,对他说:“主任,我来了。” “来就来吧,瞎咋呼个啥呀,昨儿不是说了,收农税没空吗?”他抬头不悦的看我一眼,喷着满口酒气,掐断我的话:“你走吧,回单位说我不配合工作就行了。” 说话间,“秃脑门” 端起酒杯“嚯”地站起来,“哧溜”吸了一口,朦胧的醉眼狠狠瞪视着我。那眼神就像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在我身上肆意切割,接着,声色俱厉地冲我嚷道:“叫你走就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一看这架势,知道再说别的也无济于事。干脆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落荒而逃。

        回到单位,我*一时间向领导详细汇报工作进展情况,头儿还算通情达理,也没怪罪啥,只是豁达的安慰道:“年轻人刚刚走向社会,需要面对的课题数不胜数,慢慢锻炼吧。”并且按照我的意愿,被派到另一个村继续收缴农业税。没想到,天随人愿,这个村竟出奇的顺利。 这年冬天,村委会换届选举,不知道啥原因,牛主任落选了。后来听说他去坝上一家建筑工地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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