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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故乡

来源: 西方文学网 时间:2021-06-27

站在故乡的脊梁上触摸小村的忧伤,黑色是现代焦化厂为它美容新植的肤色,直耸高空的烟囱肆意播放着如乌云般的浓烟,翻滚着,汹涌着,把天空搅合的如浑浊的臭水沟,远山、蓝天、白云在视野里逃遁回遥远的记忆,他们许是被这扑面而来的气势汹汹的烟雾吓着了吧?

黑尘土象一只无头的苍蝇四下里乱撞,嵌在一排排新建的房屋上,那些白的墙面砖没命地展露本色,却也冲不出那顽固的黑色的厚重,只把深深地叹息跌落在冰冷的季节里。纵横的水泥街道上被来来往往的车辆撵出两道车辙,车辙处水泥地固有的灰色还隐隐约约地闪现,其余都是黑色的天下,尤其是路的边落角地因很少有脚步触及,黑色便越发地肆虐。街道两旁整齐的冬青,彰显生命的绿色哪里还有施展活力的场地?黑色阻断了它与阳光的接触,这里还有阳光吗?它穿过这浓的黑的阻碍,该需要多么大的力度啊!

黑色席卷着小村,吞并着其他的本属于小村的颜色,我如烟的往事,悄然向着遥远的记忆蔓延,没有散发泥土芳香的地方怎能叫做乡村?没有红肥绿瘦的植物点缀怎能叫做田野?没有散落瓦房的随意怎能叫做北方的村落?没有小河的吟唱村庄就失去了歌声,没有鸟儿的鸣叫小村就没有了活力。看不到白云蓝天的小村成了睁着眼睛的盲人,闻不到大山的味道的小村失去了嗅觉功能。

落寞的灵魂找不到精神的土地,黑色就会酝酿灾难。一个挨着一个的焦化厂,浓烟赤裸裸地吞并了多少年轻的生命,钞票与生命有了等价的交换,钞票能抚慰心灵上的愧疚,但怎能告慰亡灵的白骨?隐形的杀手伸进每一位村民的生命,愚昧的意识到死也找不到真正的凶手,那腰缠万贯的实施者心安理得地在物质中清点着钞票。被黑色埋葬的白骨,在浓浓的烟雾中,在沉沉地黑夜中,那旷野中隆隆的机器声可是你的寒彻脊骨的悲鸣?

在黑色掩埋下的红色宣传语,高举着环境就是生命保障的旗帜,大喊着科学办厂的口号。但浓烟依旧,噪音依旧,黑尘依旧。讽刺!这是红色对黑色的讽刺!这是口号对行动的讽刺。检查。检查?只要能用钱摆平的都是简单的,咱口袋里有的是钞票。风声再紧,那就换套设备,烟雾少了但并不等于没有,黑尘收敛了但在蓄意待发。再不,就停产几天,咱怕啥?枕着几辈人都花不完的钞票安然入睡,着急的是村长,全村的人口粮没了能不象热锅上的蚂蚁吗?风声一过,还不得照开。

一个事物的存在必定要埋葬许多的事物,存在的事物与埋葬的事物经过较量后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也许有它存在的道理吧。物质的是实在的,污染,意识到也是慢性的。不去伺候这些焦炭煤烟,让咱去舞弄土地,咱年轻还真没经验,再说,来钱的速度比老牛走路还慢。容不得思考,也不会动摇。

那掩藏在黑色中红红的火苗,烧焦了土地,灼伤了空气。象人们霍霍燃烧的欲望,膨胀的欲望淹没了来自土地的呐喊,根根裸露的肋骨被欲望弹奏出粗糙的音符,把深深的带血的叹息抛在大地的深处,更等待一场不用预示的咆哮。

不大一会儿,黑色的灰尘落在了我的衣服上、跑进了我的柔发中,黑色将我的心浸染。故乡的黑色植入我的脉络里,深入骨髓的痛在一点点地生长,我冰凉的文字,怎么能载得动故乡那沉甸甸的苦难?我善良的愿望怎么能抚平故乡那深深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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