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糌粑飘香

来源: 西方文学网 时间:2021-07-01

不吃糌粑,不喝清茶,不是藏人。

不吃一次糌粑,不喝一回清茶,你到过藏区也是白去。

在藏族同胞家作客,主人一定会给你端来喷香的奶茶和糌粑,金黄的酥油,洁白的奶酪,用少量的酥油茶、奶渣、糖等搅拌均匀,用手捏成团即可食用。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地上还没青稞,天神的儿子看到人们忍饥挨饿,于是转世到人间,去给人们寻找赖以生存的食物,他寻遍了皑皑雪山,找遍了辽阔草原,一天,他来到雪山脚下的一棵大树下休息,突然走来了一位白胡须的老人。老人对他说:“年轻人,你也是去找种子的吧?有一种食物叫青稞,很适合雪山大地种植,但种子被一个魔鬼霸占着。在你之前,已经有许多像你一样去找种子的人都被魔鬼吃掉了。”青年人听了老者的话,没有丝毫惧色,坚定地说:“即使被魔鬼吃掉,我也要找到种子,解救天下受苦的百姓。”并请求老人指点找回种子的方法。白须老人见年轻人勇敢又有礼貌,便告诉他魔鬼每天都要出一次门,到山腰去喝山泉,喝完后有一阵子浑身无力的秘密,要他在魔鬼回来前进入山洞偷走青稞种子。年轻人在山洞把青稞种子刚装满一小袋,魔鬼就回山洞了,他连忙将青稞种子抱在怀里拔腿便跑。魔鬼追赶不上,就施法把年轻人变成了一条藏獒。藏獒衔着青稞种子来到草原,走进一位叫拉姆的牧羊女家,拉姆姑娘见这只狗冲她又点头又摇尾,便收留了它,并把狗带来的青稞种子种到了地里。到了秋天,地里的青稞金黄一片,拉姆看到丰收的青稞,十分高兴,对藏獒又是亲又是爱,就在那天晚上,天神的儿子竟奇迹般地变回了人形。他把找青稞种子的经历告诉了拉姆,拉姆被他的善良勇敢打动,就嫁给了他。从此,他们把种子分给人们种植。为了纪念天神的儿子为衔来青稞,变成藏獒,人们也学着像他一样在碗里舔舐糌粑,不忘食物的来之不易。

青稞糌粑在藏区流传着各种版本的传说,据说:公元七世纪,藏王经常带兵打仗。但雪山连绵,地广人稀,交通不便,军队给养十分困难。为此,藏王日夜忧虑。一天晚上,在天的格萨尔王给藏王投了一梦:何不将青稞炒熟磨成面粉,既便于携带又易于贮藏、食用。藏王醒来,恍然大悟,立即命令部下烧锅炒麦,筹集军粮。青稞炒熟磨细后,香气四溢,很快传遍了雪山草地。

糌粑是炒面的藏语译音,是藏族人民的主食。它甜美可口,营养丰富,它不仅便于食用,热量高,很适合充饥御寒,还便于携带和储藏。

捏糌粑需要技巧,堆堆尖尖、满满一碗糌粑面,揉成团的过程中,不撒、不漫、不干、不稀,糌粑团干湿匀净才是好手。

我刚参加工作时,在山顶的卫生院驻地,海拔3300余米,不通公路。从山脚的公路出发,要攀爬一个陡峭的蜿蜒的山坡,七、八公里,当地藏民需要三个多小时,我上去需要四个多小时,中途要经过一个只有七家人的小村庄。

每次从县城回卫生院,到了中途的村庄,都要到一个藏族阿婆家去喝茶,休息半个小时,再接着上山。

阿婆六十多岁,岁月在她的脸色刻下黑桃树干般的皱纹,个子不高,干瘦,走路像在小跑,说话语速快,看上去精明能干。她有一个女儿,招了上门女婿,女婿是全乡很好的初中毕业生,他带着村子里的小伙子,组成副业队,去了林场打工,家境还算亮堂。

她爱坐在路边的核桃树下,纺羊毛。每当见我下山路过,都要邀请我到家里喝茶。一般下山,要赶着去搭过路车,没时间。返回时,背着从县城买回的日常用品上山,又累又饿,特别是夏天,一路爬山,汗流浃背,是必须要找地方喝茶打尖休息,补充水分体能的。

每去她家,她都高兴地用一根铁管,放在嘴上,鼓着腮帮吹燃火塘的火,动作利索地熬上一壶美味的清茶。

记得*一次去她家,我不会说藏话,她也听不懂汉语,我比着手势说:“门巴,门巴。”我指指山顶,意思是,我是山上卫生院的医生。

不管她说啥,我也听不懂,统一回答:“热哦,热哦(是的、是的)。”阿婆的脸就笑开了花,仿佛两朵菊花长在了她的脸上。一边说着“嘎勒,嘎勒(辛苦,辛苦)”,一边加快了备茶的动作。

熬茶的间隙,她用嘴衔住藏式水瓢的长把,侧着头,往抹了香皂的双手倒水进行清洗,洗完后,又从灶台取一个碗,重复先前的动作,把碗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取下挂在墙上的小孩换下来的裤子,把碗上的水擦干,双手捧着碗的底部,轻轻地搁在我面前。给我掺上滚烫的清茶,又从里间取出一大块酥油放进去,再端来糌粑盒,往碗里掺糌粑。

我心想,阿婆啊,碗洗了何必要擦干呀?

看着阿婆的热情,我忍着,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喝。

阿婆教我捏糌粑,自己装满一碗,示范给我看,先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配合,把酥油和糌粑揉细揉匀,在中间掏一个小窝,掺上茶,再用中指进行搅拌,其余四根手指伸直,蒙住碗沿,双手配合,让碗顺时针慢慢旋转,中指不停搅动,糌粑和匀了,然后大拇指伸直,四个指头在碗里一把一把地抓揉,糌粑疙瘩就成了。我学了几次,糌粑洒得满地,极其浪费。阿婆看出端倪,再一次示范,我看出揉捏中,还需静下心来,气定神闲。

终于成功了,阿婆高兴地伸出大拇指,“绰巴热,绰巴热(能干,能干)”地夸赞我。看来,在生活中,做什么事都不能毛毛糙糙。

也见过一些汉族人吃糌粑,他们简单地把糌粑和着清茶或酥油茶,用一双筷子搅拌成稀糊状,端着碗就直接喝下去。这看似异曲同工,都是为了填饱肚子,但在藏区,是要受到鄙夷的,他们没有慢慢捏揉糌粑的那一份恬静与虔诚,浪费了慢嚼糌粑团子的享受。

有时也把糌粑面和酥油和匀,压实,掺上清茶或酥油茶,边喝边掺,茶喝到一定程度,就用舌头舔被茶浸泡的糌粑,舔一阵,再掺上茶,喝了,又舔。有熟练的,能够把碗舔得干干净净。有剩下的,就揉捏成团,就着茶水吃下去。

缓解了疲劳,吃饱喝足,又得上路往卫生院赶。

后来,卫生院搬迁到山脚的公路边,不再走那条通向山顶的小路。

许多年过去了,阿婆早已去世。

但我时常想起那个热情,慈祥的老人。

她教会了我在藏区的很基本生活之道-------捏糌粑,喝清茶。

    【作者简介】:唐均:四川省雅江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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